编者按
以研促教，以行促学。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健康传播专业强调学理知识与专业素养结合，专业同学需在课堂内完成学科知识学习，课堂之外亦通过相关平台参与课程实践与专业调研。教学相长、学行兼并，培育学科人才，助力学科发展。
7月9日至11日，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许静教授带领健康传播专业11名学生，前往青岛市急救中心参访调研，学习一线救护机制、了解急救体系发展现状。青岛市急救中心主任盛学岐、培训科长王秀玲、综合业务科科长王君业、业务科顾问徐梅、调度指挥中心解说王芳芳、培训科老师李斌等负责人员参加活动。
01
急救直升机：“空中重症监护室”
走进青岛市急救中心，一架亮眼的B-70L6急救直升机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走近该机，仔细观察，同学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B-70L6如何运营？什么情况下使用它进行急救？转运过程中会不会出现其他衍生问题？等等。对于同学们的疑问，青岛市急救中心急救科科长王君业一一作出解答。
图1B-70L6急救直升机
青岛急救B-70L6是由德国组装，配备有最新航程系统的医疗救援直升机；它具备高速高效、机动灵活、受地理空间限制少等优点；它可以进一步扩大院前救护网的覆盖范围，可为实现“*金一小时”救援争取时间，有效提高患者获救率。
青岛急救B-70L6堪称一架“空中重症监护室”。王君业介绍，机上配备呼吸机、除颤监护仪、氧气罐、微量泵等仪器，急救车具有的急救功能这架直升机上都具备。无论是面对崎岖山岭还是大雪封冻的困境，当病/伤员出现危急而地面救护车辆难以到达或耗时过长时，急救B-70L6就派上了用场。该机可以在半小时内完成审批、预起飞等准备工作，随即飞往有需要的地方，挽救病患或伤员生命。目前它已投入到病人急救工作中，完成了六次飞行。
据悉，青岛市急救中心于年3月17日通过招标平台发布了《青岛市急救中心航空医疗救援运行服务项目竞争性磋商公告》，并于年3月30日公布了中标结果，成交供应商为山东齐鲁华通航空有限公司与中信海洋直升机联合体，中标金额为万元，由青岛市财*资金负担。此次招标采购服务内容是两架空客H医疗构型直升机服务，每年每架直升机的服务时间为小时。急救B-70L6就是两架直升机之一。这两架急救直升机将主要承担青岛市各类突发事件的现场紧急医疗救援、医疗转运、医疗保障工作；开展航空救援力量的培训、演练、适应性飞行工作；负责医务人员的飞行服装、培训、保险津贴和本项目采购人航空医疗救援相关的药品、耗材、仪器设备维护更新工作；以及完成采购人要求的其他任务。
图2王君业科长介绍急救飞机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急救中心会使用直升机急救？王君业为同学们举例说明。年12月，医院经山东96非急救转运平台向青岛市急救中心求救，一名52岁主动脉夹层患者需要立即转医院崂山院区进行救治。主动脉夹层是人体内的“定时炸弹”，一旦发生破裂，病人会很快因大出血而死亡。然而，受大范围降雪影响，高速公路关闭，城际道路无法通行，地面转运严重受阻，只能通过空中转运的方式来挽救病患生命。青岛急救中心即刻开辟空中通道，启用直升机执行此次转运任务。最终，病人成功通过空中转运的方式被迅速转移医院崂山院区。
图3急救飞机投入医疗救援工作中
当然，成功的转运需要思虑周全，考虑各个方面的问题。机上陪同的医护人员如何进行培训？家属可以陪同登机吗？病人、医护人员等会不会出现晕机等情况？空陆如何高效、无缝衔接？王君业科长提到，这些问题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案。首先，急救中心会定期对登机接运病人的医护人员进行培训；其次，全机承重有上限，因此家属可能无法跟随病患共同登机，但会提前做好相应的风险沟通工作；再次，医护人员晕机的比例较低，不会出现晕机情况的医护人员将更多的承担接运任务；最后，在病人转运前，医院、航空公司、医院进行前期沟通，确认时间节点，以便救护车在指定地点提前等待飞机落地，第一时间接运病人，实现空陆衔接。
图4北京大学健康传播专业调研团队与青岛市急救中心工作人员合影
生命是美好的，但也是脆弱的。急救直升机投入救援救护，为特殊环境下的病/伤员搭建了一条宝贵的空中生命通道。作为国内率先采用直升机参与医疗救援的单位之一，青岛市急救中心切实践行着生命至上、以人为本的博爱理念，也为院前急救、医护工作提供创新思路，让更多生命得以被悉心守护。
（台倩、王刚、廖元植）
02
调度指挥中心：争分夺秒，传好急救接力赛的第一棒
调度指挥中心，是急救中心的信息中枢。在看似平静的调度室里，几乎每天都上演着与死神之间分秒必争的争夺战。青岛市急救中心调度指挥中心，是同学们此次参观并留有深刻印象的另一个地方。
图5调度指挥中心实景
MPDS系统：前沿技术的本土化落地
“救护车已经派出，请不要挂断电话，我将告诉您接下来该怎么做。”
调度员小杨正拿起左手边四台电话中的其中一台，对着听筒里的呼救者进行急救指挥。在以前，一通短急救电话仅在一分钟内结束，但今天，在MPDS系统的支持下，除了常规的派车，这通电话将承载更重要的任务——指导现场人员如何采取院前急救并对接后续到来的医生，它时而长达三十分钟。
MPDS(MedicalPriorityDispatchSystem），其全称是“医疗优先分级调派系统”，最早在上世纪70年代由美国国际急救调派研究院研发和运行。它的主体是一个智能软件，将急救的病例处理方法分为33种预案，如胸痛、烧伤、动物咬伤、腹痛、触电等，都有一套标准化的指导—处理方式。
这套系统在年6月进入青岛市急救中心，7月起试运行，因为英语翻译的本土化问题，急救中心花了约两年进行考核和磨合。
“不能多问，也不能少问。”这是调度员王芳芳总结出来的难点之一，为了保证救援过程的精准性，预案里的问法，一句话不能改动超过两个字，只有在对方实在不理解的情况下，才可以用括号中的字样提问，例如用“出冷汗吗”替换“皮肤湿冷吗”。
从调度指挥中心的窗户往外望去，可以看到海雾氤氲的山头，虽然地处闹市之外，但这间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房间将接通来自整个青岛市区的每一通急救电话。
三排工作桌上，每排放着九台电脑，展示着事件类型和车辆信息，并配合地图数据进行调配。据调度员王芳芳介绍，MPDS系统用绿、*、橙、红等颜色来区分急救事件的轻重缓急，例如红色D级，通常表示病人已处于昏迷状况，处理优先级较高。调度指挥中心最前方悬挂着五台深蓝底色电子屏，用以展示每位调度员的平均摘机时间、平均受理时间和救护车数据等可视化图表。
调度员：冷静沉着应对挑战
急救中心调度科共有19名工作人员，他们负责青岛的市南、市北、李沧和崂山四区内急救站的院前急救调度指挥工作。
“我们每天接电话的数量接近个。”调度员王芳芳说到，“每个调度员每天接电话和拨出电话的数量可以达到个，工作量非常大。”调研当日，调度指挥中心的显示屏中显示呼入电话量为，日派车量为，并且一直在增长中。
在没有启用MPDS系统前，调度员所能做的工作局限于询问地址、电话和主诉（病情或伤情），电话挂断后，病人只能被动地“坐等”急救车到达。然而如果遇到心脏骤停的病人，往往会错过4分钟*金抢救时间，这将导致抢救成功率骤降。
启动新系统后，电话的这端变成了一个强大的线上支援力量。
调度员小李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通过电话指导一位五十岁的三胎母亲紧急在车内分娩。由于二胎和三胎的产程大大短于第一胎，有时候，在家长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儿降生时，宝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天，小李接到了这位产妇的求助电话，得知医院的路上。小李首先安抚了产妇的情绪，避免因为过于紧张而影响分娩。随后小李按照系统中的急救预案进行指导，最终，宝宝在私家车中安全降生，有惊无险。
还有一次是在加油站。46岁的陈先生（化名）独自从市北区的家中出门办事，路经李沧区振华路附近中石化加油站顺便处理加油的业务，不料刚挂上倒档准备离开时突发急性心肌梗死，随后丧失意识，幸好车辆撞上加油站后墙，引发了工作人员的注意，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调度员小杨接到电话后远程指导现场五位工作人员进行了12分44秒的心肺复苏，随后陈先生被送往附近医院接受治疗，从死神手里抢回了生命。这场生死时速的教科书式的急救过程，还曾被央视新闻频道报道。
调度员随时随刻都处在高度紧张的工作环境中，他们所接听的每一个电话背后可能都关乎着市民的人身安全。自系统运行至今，调度员电话指导急救成功已百余人，这些背后都离不开急救中心调度员的努力。
图6调度员工作中
急救有方：调度工作效果显著
根据国家“十五”科技攻关项目研究，中国每年心源性猝死总人数有54.4万，居全球之首。其中，90%医院外，而院外心源性猝死生存率在1%左右。而在美国，若通过及时施行心肺复苏术，整体抢救成功率能达到10%，一些设施完备的大城市，如纽约、西雅图，被救回性命的几率甚至在50%以上。
相较于发达国家在急救方面的表现，我国稍显不足。但自从启动这套新系统，急救理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比如说，面对病人心跳呼吸骤停的紧急情况，除了派出救护车，调度员会指挥在场的其他人第一时间去取存放在附近的AED（自动体外心脏除颤器，AutomatedExternalDefibrillator），同时配合接电话的人开展心肺复苏的抢救。培训科的李斌介绍说，“我们的调度员会一直保持连线，直到急救医生来到病人身边接手抢救。”
虽然没有准确的统计分析，但调度员们直观的感受是，在启动MPDS系统后，心肺复苏成功率有了明显提高。
（钟楠、彭嵩娉、李鑫岩）
03
CPR+AED：危及关头的“*金四分钟”
假如遇到有人呼吸、心跳突然停止，我们该怎么办？或许我们知道可以进行心肺复苏（CardiopulmonaryResuscitation，简称CPR）和电除颤。但在我国，这项急救技能在大众中的普及率并不高。在此次参观中，青岛市急救中心的培训老师为同学们授课，科普院前急救知识，演示急救方法，并手把手教同学们掌握相关急救技能。
图7参观急救设备
在青岛市急救中心的急救专题培训现场，培训老师李斌介绍，心肺复苏成功的关键是时间。心肺复苏有“*金四分钟”的说法：在患者出现心脏骤停情况的四分钟以内成功进行心肺复苏，存活率可达50%，每延迟一分钟存活率下降约10%，超过10分钟几乎不可能存活。而经统计，相比于徒手心肺复苏，在急救中同时使用AED能大大提高心跳骤停患者的抢救成功率。
自动体外除颤器（AED）是一种专门为院外急救而设计的设备，可以自行分析确定患者特定的心律，判定发生心跳骤停的人是否需要电除颤，并给予电击除颤，让心脏的窦房结重新开始工作，继而回复心跳。因此，当遇到有患者心脏骤停需要院前急救时，抢救者最好将心肺复苏（CPR）和AED搭配使用。
在培训现场，李斌老师为我们介绍了心肺复苏的步骤。在培训现场，有六个模拟人体和六台教学使用的AED，培训老师邀请每位同学参与，手把手指导大家完成了心肺复苏和AED搭配使用的整个过程，并一一纠正按压位置和手法。
在胸外按压的过程中，许多同学表示体力不支，没办法高质量地坚持30秒一循环的胸外按压，经常出现力度不够、节奏不准的情况。李斌老师介绍到，急救员在进行培训时，不仅需要较长时间地进行胸外按压，还会有机器精密测量急救员按压的深度和手法，如果不准确，就需要不断地练习。
图8参加急救培训
李斌还介绍，相比于发达国家，我国的AED覆盖率较低；中国的心跳骤停抢救成功率不到1%，而在美国的成功率高于20%。另外，目前用于查询AED地图的应用软件和程序较少，普及程度也较低。因此，李斌老师鼓励大家提高对急救知识的掌握水平，学会必要的急救技能，学会找到并熟练使用AED，并在紧急情况发生时挺身而出。
在学习过程中，大家体会到急救员在病人危难之刻、全力以赴挽回病人的生命时，需要付出的极大努力。院前急救工作辛苦且伟大，性命相托之际，不论是专业的急救人员，还是会心肺复苏的普通人，他们的挺身而出，对一个家庭乃至社会都有卓越的贡献。
（李兰馨吴瑕）
04
乡村医生：共同构筑山区院前急救防线
7月11日，部分参访同学随同业务科顾问徐梅深入崂山地区，走访乡村医生，调研急救中心与乡村医生联动机制的流程与进展情况。
图9北大同学调研乡村医生情况
要解决好急救抢救成功率问题，要点难点就在院前急救，这是急救领域业内的共识。然而，考虑到交通状况、车辆人员调度等实际困难，目前我国各大城市的平均急救响应时间大多在15分钟以上，即便在发达国家，这一时间也大体在5至10分钟之间，远超过心源性猝死抢救的“*金四分钟”。
这一问题在乡村地区尤甚，“现在青岛市的救护车按人口覆盖，乡村地区人口分布稀疏，一辆救护车要覆盖很大面积，再加上山路崎岖，及时到达呼救地点相当困难。”徐梅这样解释。对乡村地区的急救体系建设而言，找到深入基层的触角尤为关键。
因此，基层卫生服务体系的重要性就被凸显出来。统计年鉴显示，截至年，超过半数的农村地区住户距离最近医疗点距离1公里以内，相比传统上被动等待救护车到达的机制，将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人员纳入急救体系能够大大减少急救半径，缩短到达时间。可以说，合理利用城市医疗资源，将急救服务网络向社区延伸，走社区化道路，这是解决院前急救问题的必选之路。
据了解，自年9月底，青岛市卫健委启动崂山区“乡医急救联动”试点项目，以“以点带面、逐年增加、急救指导、社区参与”为原则，在崂山区展开试点工作。一旦社区居民拨打呼救，急救中心就可以通过MPDS系统查看乡村医生配备AED情况、下派急救任务，实现社区急救志愿者医生与救护车的联动。社区医生到达后，一方面可以使用配置的AED等药械展开必要急救，另一方面也可以与救护车沟通，更清晰专业的表述现场救治情况。
目前，试点工作已逐步投入实践当中。年1月31日，青岛市急救中心接到报警“崂山区王哥庄街道青山村一村民在家突然倒地、情况危急”。依赖-乡医联动系统，乡村医生约10分钟后即到达现场，相比于救护车到达的26分10秒，大大缩短了急救应答时间。
徐梅介绍，崂山地区已有20家村卫生室配置了AED，也对AED使用、心肺复苏、溺水抢救等必备急救技能都组织乡村医生进行了培训。根据项目预期，联动体系搭建完成后，青岛市崂山地区院前急救反应时间可达平均6分钟以内，试点区域猝死抢救成功率将提高至8%。
要解决好急救抢救成功率问题，要点难点就在院前急救，这是急救领域业内的共识。然而，考虑到交通状况、车辆人员调度等实际困难，目前我国各大城市的平均急救响应时间大多在15分钟以上，即便在发达国家，这一时间也大体在5至10分钟之间，远超过心源性猝死抢救的“*金四分钟”。
这一问题在乡村地区尤甚，“现在青岛市的救护车按人口覆盖，乡村地区人口分布稀疏，一辆救护车要覆盖很大面积，再加上山路崎岖，及时到达呼救地点相当困难。”徐梅这样解释。对乡村地区的急救体系建设而言，找到深入基层的触角尤为关键。
因此，基层卫生服务体系的重要性就被凸显出来。统计年鉴显示，截至年，超过半数的农村地区住户距离最近医疗点距离1公里以内，相比传统上被动等待救护车到达的机制，将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人员纳入急救体系能够大大减少急救半径，缩短到达时间。可以说，合理利用城市医疗资源，将急救服务网络向社区延伸，走社区化道路，这是解决院前急救问题的必选之路。
据了解，自年9月底，青岛市卫健委启动崂山区“乡医急救联动”试点项目，以“以点带面、逐年增加、急救指导、社区参与”为原则，在崂山区展开试点工作。一旦社区居民拨打呼救，急救中心就可以通过MPDS系统查看乡村医生配备AED情况、下派急救任务，实现社区急救志愿者医生与救护车的联动。社区医生到达后，一方面可以使用配置的AED等药械展开必要急救，另一方面也可以与救护车沟通，更清晰专业的表述现场救治情况。
图10乡村医生较好的掌握了必要急救知识
目前，试点工作已逐步投入实践当中。年1月31日，青岛市急救中心接到报警“崂山区王哥庄街道青山村一村民在家突然倒地、情况危急”。依赖-乡医联动系统，乡村医生约10分钟后即到达现场，相比于救护车到达的26分10秒，大大缩短了急救应答时间。
徐梅介绍，崂山地区已有20家村卫生室配置了AED，也对AED使用、心肺复苏、溺水抢救等必备急救技能都组织乡村医生进行了培训。根据项目预期，联动体系搭建完成后，青岛市崂山地区院前急救反应时间可达平均6分钟以内，试点区域猝死抢救成功率将提高至8%。
（许信）
参考资料：
晶报，《中国心脏骤停的救治成功率不到1%！广东打造全民参与的“*金4分钟”社会急救圈》，年1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