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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丨顾军医学价值观,需要岁月的沉淀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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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唐晔晔问仁医」

人物介绍

顾军,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医院皮肤科学术带头人。同济大学和上海中医药大学兼职博导。长期从事皮肤性病临床,擅长银屑病的综合治疗。兼任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皮肤性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银屑病学组组长,曾任上海市医学会皮肤性病分会主任委员。在长期的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在疑难疾病的诊断和危重疾病的治疗方面形成了特色。先后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5项,、子课题及上海市科委基金各一项。主编及副主编著作4部,参编10部,发表论文百余篇。

1.军医之路

顾军说,在没卸下这身军装之前,喜欢别人称他“顾军医”。这个称呼中,既有自己的名字,也有自己的职业。两种身份,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医生,已经走过41年。

年,顾军出生在江苏沙洲县。沙洲,位于江苏省东南部,东南与常熟接壤,南与无锡相连,西靠江阴,北滨长江,与南通、靖江隔江相望。年,撤县立市,为张家港市。

年,顾军参加高考,他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三届大学生。“我们那一届同学,只考出五个本科生,我刚刚过了重点大学线。当时对职业并无太多规划,只觉得有两件事是正确无误的,一是参军,二是上大学。”

那一年,顾军被第二军医大学录取,来到上海。他的生活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是军校生,作息起居完全按照军人标准——每天6:00起床,晚上10:00熄灯睡觉,中午午休,这是必须遵守的作息时间,生活非常有规律。”

学习的氛围更是浓烈,军校的年轻人都埋头奋进,珍惜来之不易的大学机会,你争我赶,斗志昂扬。体能要求虽然不算苛刻,但是到了下午,大家会自觉训练,每天跑完10公里再回来吃晚饭,操场上也围满了喜欢打球、踢球的人,正直青春年少,热血澎湃。

在二军大学习5年,顾军的收获是,从老百姓到普通一兵的转变,他的性格、处事方式都有了军人的烙印。

“当过兵的人,连走路都不一样,腰杆挺直,脚下生风。纪律严明,吃苦耐劳,这是军人最基本的素质。”

于此同时,所有医学生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同样发生在顾军身上。“学医之后,发现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点特别多,不用问为什么要记住它们,老师说,必须详尽记住,因为每一个知识点都是未来的人命关天。而且,大学只是开始,先把地基打好,将来才能造房子。”

大学毕业时,有人推荐顾军留校担任医学哲学的助教。由此,他去华东师范大学进修了一年哲学,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年的进修,为他在医学人文的思考上开启了一扇窗。

“那是一个哲学助教进修班,班里同学有医学院的、林学院的、农学院的,等等。其实,医学中也有很多哲学命题,比如,一位医生的成长,是从否定到肯定,再到否定、肯定的过程,周而复始,螺旋形提升——这就是典型的哲学范畴,是认识事物发展规律的过程。学医就是这样,开始是糊涂的,医院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学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明白了,敢开处方了,这就是从糊涂到明白;再过一段时间,发现疾病不是那么容易诊断的,又糊涂了,然后继续寻找破解之道……在反复的明白和糊涂中,不断积累、自我突破。”

哲学课结束后,医院皮肤科。

“皮肤科医生需要通过现象看本质,诊断出很多表面上观察不到的疾病,如同福尔摩斯,很智慧,也很神奇。我有幸先接触了哲学,希望把哲学思维尽早应用到临床上。”顾军笑道。

2.长海生涯

顾军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年的1月2日。

那是元旦过后的第二天,天很冷,微微飘着小雨,医院皮肤科报到。当时的皮肤科,有12位医生,也有独立的病房。当时的皮肤科主任是陈明教授,是对顾军影响最大的人生导师。

科里工作繁重。顾军白天上班,下班以后还要帮患者擦药、换药。如今回忆起来,顾军觉得,“学徒工”自有“学徒工”的好处——擦药、换药的确是最基础的工作,但是可以清楚地掌握病人的具体情况,需要开多少药,所开的药用在皮损上多久见效,可以判断药物的疗效,可以检验处方是否正确。

“除了上级医生,科里有些资深的护士也会给年轻医生很多提点,告诉一些药物的实际使用方法,这都是长期工作得来的宝贵经验。那个年代,老师们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把全部本领都交给学生。那些年,医院规定毕业两年内不能考研究生,还不能出国。没有了任何诱惑,只有专心临床,专注于业务知识积累,年轻人都是一片热忱,拳拳赤心。”

和大多数年轻医生一样,医院的宿舍里。年轻人喜欢互动交流,都有自己的业余爱好,但大家似有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保证业务学习的时间。第二天上班之前,他一定出现在病房,赶在上级医生之前,查完所有病人。

对皮肤病的鉴别、诊断,犀利的眼光,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顾军的导师陈明教授,是我国著名的皮肤病学家,擅长皮肤组织病理学及疑难杂症的诊治。他原是河南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文人出身,后来才转到二军大学医,文字功底极好,而且过目不忘。顾军记得,有一次讨论会上“看空讲话”,顾军说漏了一句话。陈教授告诉他,这句话在书本上哪一页倒数第几行,打开一看,果然如此,举座皆惊。

“老师著有一本《皮肤病症状鉴别诊断学》,这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一字一句写出来的。老师永远是我的偶像。他常说,学了本事是自己的,不要怕吃亏——那时候年轻医生工资低,工作累,常有人打退堂鼓,老师就说,看病是学本事,学到了才是真的赚到了。”

医院的教授们非常重视临床教学,且都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每个礼拜病例讨论,要求每个医生必须发言,逼着年轻医生进步。年轻医生讲完,上级医生来纠正,这样的教学,令人记忆深刻,顾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年,顾军成为医院第一届在职硕士研究生。由于皮肤科当时还不能招在职研究生,他选择在血液科孟沛霖教授门下学习。“孟教授是搞淋巴瘤方向的。我的研究方向选择皮肤淋巴瘤与之有关。”

似乎有些跨界的硕士生学习,却让顾军收获巨大。

他每周跟着血液科主任查房、参加血液科的会诊病例讨论。长海血液科是全军的血液中心,血液病人的皮肤症状表现很多,也有不少血液病人皮肤移植的病例。顾军参与了大大小小的科室会诊。“跟随孟教授的主任查房经历,让我认识到:一个优秀的皮肤科医生必须要有好的内科功底,这也影响到了我当科主任以后的一些做法,如病区组长管病房前需到内科轮转”。

只要遇到皮肤问题,“请顾军会诊”,就成了血液科惯例,直到后来顾军晋升了教授,担任了科室主任,依然会参加血液科会诊。

三年研究生结束,医院病理科进修了半年。早在读研期间,他就接触了皮肤病理,早已意识到,病理诊断在临床皮肤科的地位是极为重要的,临床上曾经自信心十足的认知,兴许只不过是皮肤病理的冰山一角,需要更多的检查手段,更多的医学知识来做支撑。促使顾军进修病理还有一个原因——很多皮肤病诊断讨论,到最后都是搞病理的医生说了算,病理是最后的法官。

“如果不懂病理,那只是用眼睛看病,学了病理,你还可以从病理的角度去分析,会有更充分的判断依据。”顾军坦言。

3.带领团队

年,36岁的顾军成为科主任,彼时,医院里最年轻的皮肤科主任,年,他晋升为主任医师。

科室里却有一大堆难题。

年轻医生居多,主治医生是烧伤科博士,博士毕业才一年。住院总医生刚刚硕士毕业,缺乏临床经验……

顾军心里知道,科室要发展,临床是基本。他带着一帮年轻医生,每周一下午4:00进行临床病例讨论,晚上典型病例展示,从网上找各种学习资料。在他眼里,两个方向十分重要,一个是病理,一个是真菌,必须牢牢抓住。

“那时候忙得没有白天和黑夜,要带研究生,还有专病门诊、专家门诊、特需门诊、查房、会诊,应接不暇。”

那些年,他几乎看过所有的门诊……真菌门诊、血管瘤门诊、脱发门诊、性病门诊、白癜风门诊——在不同的门诊,遇到的患者也是各种各样,又为他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担任了科主任后,顾军逐步把自己的临床方向转到银屑病。

银屑病俗称牛皮癣,是一种慢性炎症性皮肤病,病程较长,有易复发倾向,有的病例几乎终生不愈。该病对患者的身体健康和精神状况影响较大。临床表现以红斑,鳞屑为主,全身均可发病,以头皮,四肢伸侧较为常见,多在冬季加重。银屑病一直是医院皮肤科的特色,作为科室的接棒者,也必须把特色传承下去。

年后,团队有了明显起色,病人数量稳步上升。更重要的是,医生出错少了,讨论的时候发言水平显著提高了。

年,顾军成为上海市医学会皮肤病分会候任主委。医院皮肤科专家强手如云,成为主委实属不易。顾军笑道,是由于“出道”早,才有了机会。事实上,顾军众望所归,他经历过分会的委员、秘书、副主委,候任主委、主委,年卸任,如今是皮肤专科分会的顾问。

年,顾军从医院荣退,脱下了穿了四十余年的军装,医院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又带起了队伍。

在顾军的门诊病人里,有不少是口口相传的。顾军说,看病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一眼就明白是什么病,第二个层次,初看不知道,但是做病理及相关检查就知道了。第三个层次,怎么看也分辨不出,或者你以为是对的,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后来九曲回肠,又找到正确的途径。

“皮肤病的病种近种,千变万化。你穷极一生,也许知道多种,种以外的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医学无涯,学无止境,唯有自己多懂一分,就多一分为病人减轻痛苦的机会。”

顾军翻着桌上的病例,目光坚定。

口述实录

晔:四十一年的军旅生涯,把您打造成一个怎样的人?

顾军:我从小就羡慕当兵的人,可能很多男孩子都有一个军装梦(笑)。四十一年军旅生活对我此后的人生、为人处世、生活习惯、性格养成,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我感激军队的培养,把我栽培成一个独立思考、具有很强生存能力的人。无论是生活上、学习上、工作上,都意志坚强,遇到困难时,敢于直面,能打硬仗。说实在话,英雄卸甲的时候,我很动情,依依不舍。

去年底,我发了一组照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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